華亭寺位于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山腹,為西山風景區中心之地,距高蟯約2.5公里,可沿柏油公路步行而至,亦可從山下蘇家村沿石階拾級而上,“松杉蔽天光,一徑入森爽”,“攝衣逾崇岡,林巒信藤杖”(清·許浞),樂趣自在。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背倚危峰,前臨滇海,左傍太華,右接碧蟯,琉璃殿閣,金碧輝煌,布局謹嚴,規模宏偉,修竹擁翠,茂林蔽日,為昆明佛教名剎。
史載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源起,可追溯至宋大理國時期。約當公元1063年,鄯闡侯高智升見此山“崗巒峻峭,故豎樓臺”,建造別墅,“每值風晨月夕,寒時暑候”,高智升便“駕舫涉海,艤于汀渚,或攝輕裙,履蠼崖,登高望遠,攜朋載酒,陟華亭峰頂,玩賞龍泉,臨波放歌,徜徉徙倚,以快舒眺之樂”。其之后人,也“宴息于此,殆無虛日”。可見西山景致,果然不凡,自古如此。后高氏子弟高賢、高政來游,恰逢“眾芳競艷,繁花錦簇”,二人“仰睇碧空”,只見“天朗日明,霄云靄靄,狀如華蓋,飄飆縈結,移晷不散”,這還不算,“已而孤鶴翩躚,戛然而鳴,聲聞于天”,“徘徊四顧,翱翔欲下”。高氏兄弟以為祥瑞,便取“華表鶴歸”之意,將此山命名為“華亭山”。元人述律杰亦日:此山“花芬芳而聚奇,云絢爛而張蓋,放輝煌之瑞光,類華嚴之境界,況喜松聲鶴唳,千載來歸,抑華表之事乎。擬此而弗華,其何以華也?繇是而名之日‘華亭’”。
200多年后,元元事占七年(1320),云南昆明筇竹寺雄辨法師之高徒玄峰禪師(又名元峰、鐵峰)駐錫華亭山,結茅傳經,得高氏后人之助,于至治三年(1323)募化建大光明殿,供奉毗盧佛像和圓覺十二大士,“故以‘圓覺’題其名”。玄峰苦心經營十余年,圓覺寺規模擴大,“其方丈、浴塘、香庖、倉廩、園匭、磬函,靡不完備;彩飾丹堊,欄循臺榭,薨垣墉,悉皆縝密”。玄峰又親至江南迎來,立寶音殿藏之,圓覺寺頓成昆明一大叢林(元·述律杰),時人劉有年詩日:“六時靜聽蓮花漏,萬里新翻貝葉經,見道異僧曾說法,至今白石點頭聽。”元代佛教盛行,可見一斑。
明永樂、景泰年間,云南昆明西山圓覺寺迭加整修。朝廷派駐云南的太監黎義“拓其址而弘其規制”,“中為大光明五方佛殿,后為佛華寶閣,殿之左右為清隱殿、僧堂、齋堂、方丈、僧寮,設像崇嚴,彩繪鮮麗”,一時成為“邊陬梵剎之杰構”。明天順六年(1462),明英宗敕賜該寺為華亭寺(陳宜賜華亭寺碑記)。
不知為何,清代華亭寺改名大圓覺寺,唯民間仍稱華亭寺。此后該寺多災多難,明末清初毀于兵燹,康熙二十六年(1687)巡撫王繼文重修,至咸豐七年(1857),再毀于兵燹,光緒九年(1883)再修,但規模已不如前。
民國初年,云南督軍唐繼堯邀賓川雞足山湖南游僧虛云至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主持佛事,超薦護國、靖國兩役陣亡將士。事后虛云借唐之力,收回西山四十里山地林場,并主持募款重修華亭寺,于山門外鑿蓮花池,起鐘鼓樓,于大雄寶殿內塑阿羅漢,殿后建藏經閣,殿左修大悲閣,殿右筑海會塔,并移植花木,奠定了今之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格局。民間謂鐘樓建成,但一擊鐘,凡得聞鐘聲之地,皆被虛云圈為寺產。虛云又毀詩僧巖棲之塔,塔上刻詩也被殃及,其中有林則徐詩,令人痛惜。為迎合唐繼堯,兼與己名諧音,虛云將寺名改為“靖國棲云禪寺”,但民間仍稱“華亭寺”至今。1995年元宵節凌晨,華亭寺大雄寶殿失火。大殿屋面被焚,塑像坍塌,幸而兩廂五百羅漢無恙,1996年5月修復開光。
今之華亭寺占地18畝,殿宇共分三層,是為昆明佛寺之最雄偉者。寺門外有鐘樓、放生池、雨花臺,門內有天王殿:接著是八德池、涌蓮橋、大雄寶殿,其后則是藏經閣。全寺殿宇巍峨,錯落有致,氣勢磅礴。大殿內有三尊三世佛金身塑像,兩側壁上塑五百羅漢像,塑工精良,各具神態。南側增建飯店、茶室、客房,到茲一游,更加方便。
放生池自有佛家“放生”之意,也為游人平添不少興致,旁有華亭寺歷代名僧圓寂塔十余座,池、塔之間,則有雨花臺,取意,謂佛祖說法之時,諸天降下曼陀羅花。散落于“百千萬億寶樹下獅子座上諸佛”,后多有名僧講經,感動諸天,落花如雨,滿室生光之說,而禪寺之中,也多“雨花”之名。
天王寶殿兩側,古柏參天,左蹲石獅,右伏石像,以青獅獻瑞,白像呈祥,高大威嚴,顯示佛法尊貴。這一獅一像,原為玉案山法界寺遺物,法界寺毀后移此。殿中有哼哈二將,有四大金剛,有韋陀將軍,自不必說。天王寶殿門口,還有一聯。為明代著名學者楊慎所題:
一水抱城西,煙靄有無,拄杖僧歸蒼茫外;
群峰朝閣下,雨晴濃淡,倚欄人在畫圖中。
楊慎謫戍云南,久居云南昆明西山太華山麓之碧蟯精舍,常與友人“松涼月坐華亭寺”,與寺僧德林有交往,應其要求,書題此聯,并見之于巍山圓覺寺和通海秀山,何以為先,何以為后,待考。原聯為楊慎親筆行楷,蕭疏儻逸,惜已不存,如今之聯系后補刻,已失其本來風格。唯此聯境界,如水墨丹青,濃淡相宜,清雅興會,意味深遠,彌足珍貴。
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大雄寶殿為西山最大的殿宇,殿內自然少不了三世佛塑像,左右兩壁,則塑有五百羅漢,千姿百態,各逞異彩,喜怒哀樂,意趣橫生。大殿前數聯,佛教色彩頗濃,如:
梅萊放蓮華,青白爭輝,膾炙遠近朝山客;
雞鵝悟佛果,始終向上,驚醒多少孽海人。
大雄寶殿之前,有一橢圓形水池,一石雕龍頭伸人池中,口吐清泉,汩汩長流。相傳元代建寺之時,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山上,泉聲垮垮,若鳴佩環,循聲而去,得一龍洞,泉水長流,清洌明澈,遂以石槽連綴,渡人寺中。每逢春天花發,花瓣浮槽,可見落花流水之奇。今為飲水清潔,改用水管引水,唯泉水甘美依舊。汲水沏茶,尤為上品。近來崇尚自然之風大興,左近居民。常有進山背水自飲者,成群結隊,絡繹不絕,一路歌笑,“泉通幽澗茶煙濕,云護深林鶴夢清”(清·池生春),蔚為華亭山新景。
大雄寶殿中五百羅漢,尤為生動,昆明民間有歌日:“西山好耍華亭寺,哼哈二將迎門擋,四大金剛兩旁站,大肚羅漢坐中央,韋陀菩薩站后方。先到大雄寶殿細觀看,十八羅漢排兩旁,一位羅漢系長帶,二位羅漢笑顏開,三位羅漢把佛拜,四位羅漢挖心現出佛相來,五位羅漢肚大身體塊,皮包骨頭瘦如柴,七位羅漢草帽歪歪戴,八位羅漢穿著一雙花僧鞋,九位羅漢張嘴打呵欠,十位羅漢歪歪倒倒瞌睡來,十一位羅漢二目圓睜放光彩,十二位羅漢長眉掛胸懷,十三位羅漢蛻皮真奇怪,十四位羅漢騎著白馬咬耳腮,十五位羅漢長腳走東海,十六位羅漢長手鉤月來,十七位羅漢降龍威風在,十八位羅漢手拿一道金圈高高抬……”
云南昆明西山大雄寶殿之后,有近年重建之藏經樓,樓側有祖堂、經堂、靜室、方丈室、云房、僧廚等,樓左大理石屏之上,刻有林則徐為華亭寺方丈巖棲詩集所題七絕四首,對詩僧推崇備至,其一日:“半偈修持靜掩關,六時鐘磬彩云間。個中悟徹詩三味,硯洗平泉綺語刪。”
云南昆明西山華亭寺院內外,花木繁盛,素以玉蘭、梅花、山茶、牡丹、杜鵑著稱。以題寫天下第一長聯聞名的孫髯但游山寺,一睹山茶,不禁忘情,大書詩日:“可惜山茶云錦披,雪天開到暮天時。赤球綠甲攢高樹,大朵細心壓軟枝。第是名園爭載酒,即教海客亦相思。華亭寺隔盈盈水,十丈明霞何處垂。”